场外市场发展应以草根为本源

     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涉及资本市场的内容主要有三点,即“加快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,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,规范发展债券市场”。在指明资本市场近期重点工作的同时,强调加快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是重中之重。回顾历史,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的成长路径,是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,由场内向场外发展。目前部分场外市场显现出向交易所发展的急切冲动,并已出台类似的制度安排,如果这一理念继续主导场外市场建设,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很可能偏离其服务中小企业的初衷。因此,如何在现有市场环境下,树立场外市场正确的发展理念,进一步规划和探索与中小企业需求相适应的发展路径,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。​

  1、简政放权背景下,场外市场的政策红利将显著减少,盈利模式需要根本性调整,从行政性收费转向服务性收费。​

  强制托管、财政补贴等支持政策逐步取消后,一些场外市场原有的收费结构不再具有可持续性,收入会大幅下降,将面临日益严峻的生存问题。场外市场对企业的吸引力不再取决于政府强制,而是取决于其为企业提供的增值服务,比如增信、融资指导、企业理财方案制定、私募债券资产证券化等产品,以及战略咨询、培训等。这需要场外市场发展理念的根本转变。总之,简政放权给场外市场带来挑战的同时,也将大大激发场外市场功能回归和创造力,对其发展理念的正本清源起着根本性推动作用。只有通过市场化方式而非行政手段,将中小微企业聚集起来,并为之提供与收费相匹配的差异服务,场外市场才能长久获得市场化的生存条件。​

  2、在治理结构和制度设计上,场外市场要与其草根本质相对应,避免急切向集中市场发展的倾向。​

  草根,顾名思义,就是生长在最底层,同时也是最活跃、最繁杂、最基础、最重要的部分。位于草根的经济形态,因其植根于最基础层次而具有旺盛的生命力。草根金融就是以配合草根经济发展而进行的、不同于正规金融的制度安排和服务体系。目前,我国经济正处于转方式、调结构的过程中,越来越依靠草根的力量,但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发展现状与这一趋势有所脱节,因此场外市场组织者要有建设草根市场的意识和决心,决策部门也要提供相应的制度安排,实行强制性补课,才能在转型过程中真正发挥场外市场服务中小微实体经济的功能。​

  场外市场应建立起与草根性相对应的治理结构—不是官场,不是集中交易市场,而是草根市场。场外市场的每位员工都应该成为创业主体,其收入和职业规划应该具有随着企业共同成长的制度保障。​

  在规则设计上,要继续保持控制场外市场从事公募活动的要求,例如交易制度只能采取集中非公开、公开非集中或既不公开也不集中这三类,否则场外市场就会失去草根特色,也不利于保护中小投资者。​

  3、场外市场应倾注更多力量辅导企业合规运作,帮助企业从原始形态向现代公司治理转变,同时承担政府部分职能的外包工作。​

  根据深交所研究所的一份统计,创业板的80%和中小板的70%上市公司都是在上市前3年完成改制的,可以说改制就是为了上市。由于窗口期很短,企业一下子从黑箱状态变为透明的公众公司,股权文化发育不足,无法很快适应其公众身份并履行相应职责。由于企业成长为公众公司的基础辅导过程缺失,企业在相对不规范的情况下上市,使整个市场特别脆弱,不仅带来监管压力,而且不利于投资者保护。因此场外市场有必要尽快补上这一课,帮助企业在上市前做好公司治理、规范运作等工作,使其适应公众公司监管要求后,再公开募集资金并上市交易。​

  在培育企业方面,场外市场可以弥补我国投资银行的功能缺口,与投行服务形成无缝对接。例如,激励企业来此登记托管,从而提高股权清晰度、实现股份自由流动、完善公司治理;分行业提供个性化服务,引进合格的中介组织进场辅导。其中,市场作为企业理财师的角色非常重要。​

  结合简政放权进程,场外市场可以承担政府部分职能的外包工作,而且更专业、更透明,这也有助于优化整个经济环境,比如企业依法纳税和承担社会责任等。通过这些工作,场外市场可以争取政府的相应补贴。​

    4、市场化发展生态完全成型后,场外市场将可能逐步演变为场内市场,多层次市场将真正实现有机联系、上下贯通,实现对不同发展阶段企业的全覆盖。​

  从发展的角度分析,场外市场不可能永远是场外,它将不断向上拓展,个别市场可以通过一定时间的自发生长最终成为集中交易场所。在激烈竞争中生存下来的区域性市场也将逐渐走向联通,发展成为全国性市场。如果交易所实现公司制,还将可能出现大的并购,包括收购场外市场,全新的多层次市场格局将逐步形成,这时资本市场的市场生态才真正得到丰富和完善。​

        在场外市场内部,也将出现更多的细分层次,精品市场将出现,可能与交易所市场重叠与交叉。在这种情形下,现有的交易所寡头垄断格局将被打破,市场竞争趋于激烈,场外市场在自由竞争环境下也将呈现出纷繁复杂的生长路径,遵循着从草根金融到正规金融的自然演进逻辑,其生成、发展和消失也才能真正反映经济发展的新陈代谢过程,服务于我国不同形态、不同类型的企业。​

        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充满复杂性,在过去30年的改革开放进程中,我国资本市场一直是整个经济领域中最活跃的部分,目前,在中央推动简政放权、以市场化手段决定资源配置的背景下,必须有承担的精神,继续发挥改革领头羊的角色。作为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基础部分,不论是区域性还是全国性,场外市场的生态构建都应充分尊重草根经济、民间资本的发展规律,才能真正发挥促进调结构、转方式的作用。